云泽双手颤抖着,捧在身前的茶盘发出瓷杯碰撞的声响。
道歉,对,她该道歉,就在她努力要发出声音的同时,君设阳开口了。
“说任何话都没有意义。”他一接掌局面,气氛立刻紧绷得像鼓面,轻微的一触都可能使平静的表面破开,“道歉与保证可以免了,我不听无谓的说词。”
君老夫人又气又急:“设阳,你或许不介意,但……”娘亲的心里疼哪!
“既然知道我不介意,那就得了。”他沉下脸,自始至终都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,“云泽已经进门,代表事情已经落幕,以后谁都不许再提起这件事。”
“你这是表明要护她了?”君老夫人把话挑得很明,“我不容许任何人作践你,包括你自己!”
“我也不容许。”他没那么孬种,“同样的,我也不允许这个家有任何报复的情形发生。”他环视厅内一圈,用眼神确定每个人把他的话都听了进去。
“这个家就像以前一样,由娘做主;是多了个人,但—切如常,继续相安无事地过日子。”他淡淡说道,刻意遗忘为云泽梳发时的柔软感受。
这些日子以来,几乎每个人都逼着要他表态,所有为难云泽的动作只等他颔首就要进行。对于她,他没有多少感觉——即便有,也不愿意承认。过去如此、现在如此,可以预料未来将亦是。
本来对她便没有太多的期待,落空后,自然没有太多的怨恨。
之于他,她只是个透明人,但不知道为什么,他心里打了个突,似乎事情不该这样发展。
“一切如常?”这代表公主只是个活动布景,没有改变君家结构的影响力,也当不成新一任的当家夫人?
君设阳漠然地颔首,暂时缓和了君老夫人的怒火。
这同时也使君家众人松了一口气。起码他们现在知道,云泽公主并不是站在最有利的位置;相反的,她将被彻底忽略。
而这是她应得的,谁要她自讨苦吃?活该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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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知如此。何必当初?
敬完茶后,云泽狼狈又仓皇地回到栖凤阁,手脚发凉、浑身发抖。
她真的好难过,也好气自己。她错误的行为毁了终身幸福不打紧,但怎么也没有想到,她竟然伤了君家人的心。
光看婆婆气得发喘,就知道自己有多过分;她所造成的伤害难以估计,正一件件地抖露在她面前。天哪,她该如何补偿才好?
“我以为你一回到栖凤阁,就会坐下来开怀大笑。”半掩的房间口人影一晃,机灵又聪明的美丽少女窜了进来。
她穿了一身男儿服,举手投足自然帅气。眉目清清朗朗,大咧咧地站在云泽面前,双手插腰,毫不客气地打量着她。
“你是……”云浮依稀记得,在大厅上见过这个少女。
“君采凡,君家的小女。”她有张适合甜笑的小嘴,此时却不悦地噘起。
“哦。”单看她的眼色,也知道她不是来串门子的,但她娇俏的模样让她想起雪辉。
“你要不要坐下?”她怯怯地提出邀请,希望至少能拥有一个朋友。
“不用,我要说的话,站着就能讲清楚。”采凡比手划脚地大声说道。
她的性格与君老夫人如出一辙,有什么不满直接说清楚,拐弯抹角和耍阴斗狠不在她的行事范围内。
她喜欢干脆利落,就像现在,她不欣赏云泽公主,就会确实让她明白这一点。
“公主一向是高高在上,没人敢顶撞的。”她顶高小鼻子,有些孩子气地问着,“刚才令你大开眼界吧?!”
云泽没有回答。她有预感,这种大开眼界的机会将一直持续下去;而她怀疑自己有扭转一切的能力。
“我不许你怪罪大家。你辜负了每个人的期望,尤其是娘。”没有人愿意接近这个君家新成员,她自认有义务让她明白,她干了什么好事,“虽然她嘴里不说,但谁都看得出来,她多么希望你早点进门。”
“其实大家都一样。这座将军府才竣工不多久,婚讯便传来。为了讨好你,大伙儿甚至搁着自己的院落不理,齐心协力先置栖凤。”采凡此番是为大家出口气,憋着可会憋出病来啊,“你可以想见这里的一花一木,都是我们弯腰植的吗?还有那些窗幔门帘,都是女眷们亲手绣的吗?”
这个家的老老少少,曾经以最细腻、最温煦的方式表达欢迎之意;然而,可恶的公主新娘却瞧也不瞧,甚至没给他们表现的机会!被当作猴子耍,这可不好玩,采凡自然愈想愈生气。
想当初皇上指婚,大伙儿多么开心,以为公主下嫁是莫大的荣耀;再听说云泽公主美丽,心地又善良,大家一致点头认定,这就是君设阳的良缘佳配。
没有想到,大大的希望却演变成大大的失望。
“我很抱歉。”云泽轻声说着,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无能为力。
而她已经够痛恨这种无奈感。如果从头来过,她会审慎为之,但一切都太迟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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