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“别人”还是一群杀人专家。”蓝调爵士冷冷地说:“我一点风险也不想冒。”
也是,所以你才选择了用柔软的催眠当作杀人的武器。
我还没提价格。聪明的人都该知道,在此时提起价钱,反而会触怒对方。
於是我静静地等,看着蓝调爵士坐在办公桌后的躺椅上,闭目冥思。
显然他还是不愿推掉单子,可见他师父在他脑子里深埋的记忆炸弹有多可怕,宁可走进看守所杀掉汪哲南也不愿意尝试自行解开他脑袋里的机关。
“九十九,如果我认识更好的杀手经纪,我一定宰了你。”他开口。
“你想知道这个单子背后的故事吗?”我试着缓解紧张的气氛。
他没说话,依旧闭目冥思。
大概在蓝调爵士的脑袋里,一场暗杀行动已经开始模拟种种可能了。
通常我是不会主动提起雇主的资料,因为守密是我的责任,杀手只需要做好他份内的事。但杀手不可一概而论,如果非得要我选一个杀手揭开雇主之谜,那便是蓝调爵士了。而且有的单子实在可疑,例如这次目标汪哲南,如果我不说清楚雇主,蓝调爵士一定会往政治黑暗角力的方向揣测,例如怀疑雇主是国安局、调查局、甚至是总统府,无疑会增加他的心理负担。
“你有这个权利知道。”
我开始说着王董带着一箱八卦杂志找我的事,我的记忆力好,将我们之间的对话钜细靡遗重複一遍。墙上时钟的秒针滴滴答答刻着我的话,真有一点我看病掏心掏肺的气氛。
蓝调爵士听完终於笑了出来。
“原来是个正义过度成瘾症的患者。”他睁开眼睛,笑骂。
“这个病名恐怕是你刚刚发明出来的吧。”我不敢苟同。
“谢谢你告诉我,坦白说我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。”蓝调爵士吁了一口气,说:“现在我知道行动的时候,可以将所有人都视为敌人,不需要特别辨识哪一个势力居中图谋这场暗杀。”
“我不说,你不也会自己从我的脑袋里挖出来?”我耸耸肩。
“九十九,你是个非常好的杀手经纪。”蓝调爵士淡淡说:“我几次趁你睡着的时候,想从你的脑袋里挖出雇主的祕密,但是你从来没有泄漏过半个字,尽说一些不着边际的笑话。甚至,你也彻底否定自己的职业,非常专业。”
原来我是如此专业啊,我有些得意地笑笑。
“不过。”
“不过?”
“恋爱方面就要多加油了。”
“呿,不用你教。”
我们哈哈一笑,随后又回到了正题。
“这个单不容易,你需要一笔特别活动金连结你需要的管道,看是要打通人脉还是要疏通什么,好帮助你走到汪哲南面前说几句话。”我看着架在沙发上的双脚说:“我刚刚来之前已经将特别活动金汇进了你的帐户,当然这笔钱是额外支付给你的,并不算在你的报酬内。”
“我不需要。钱有记录,假的记忆不会,也不花钱。”蓝调爵士微笑,又咬了一口苹果说:“但活动费我是却之不恭的。你了解,收下的钱如果吐了出来,运气会差的。”
“当然。”我看了看钟。
这次只剩下两分钟,没时间让我睡觉了。
我起身,把剩下的水给喝完。
“对了,这次价格,我多给你两倍。”我打开门。
“看来你赚得不少嘛。”蓝调爵士抛着咬到一半的苹果。
赚?我想起了那些执着於赚钱却又不花钱的新教徒。
“蓝调爵士,你觉得杀手不断杀人的意义是什么?”我站在门边。
“比赛看看谁能看完所有的蝉堡吧。”他指了指时钟。
好答案。
可惜我已经好久没有看过蝉堡了。
“真是刺耳啊。”我莞尔,关上门。
5
美国的电视台现在很流行,用媒体直升机在高空中,将高速公路上的警匪飞车追逐画面放到电视上,直播给整个洛杉矶甚至国看。
由於那些画面既刺激又真实又无法预测,所以大大堆高了收视率。甚至有人直接跟电视系统业者签约,如果电视台开始直播这样的警匪飞车追逐新闻时,必须用手机简讯通知他回家看转播,一个镜头也不放过。不知是不是恶性循环,很多人爱看那些飞车画面,於是实际飞给警察追的狂徒也就越来越多。
有记者问洛杉矶警局的警长,为什么独独洛杉矶的飞车追逐
事件居高不下。
“你知道的,洛杉矶的疯子特别多。”警长冷冷回答。
他说的好,一点也不拐弯抹角,疯子就是疯子。
这个世界上,疯子多得不像话。
各式各样的疯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