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袁世凯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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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
有几个不是冒险家?甚或洋瘪三呢?!──笔者曾撰文并举实例细论文。他们彼此之间,互揭西洋镜的记载,更是说不尽的。

    这种冒险家和游民,往往就是孔子所说的地地道道的「近之则不逊,远之则怨」的洋二流子。但是练新军、用洋械、上洋操,又不能没有他们。善加利用,他们是有其贡献的,只是偶一不慎,或驾驭他们的知识不足,也就易于失控而已。

    那时在中国搞新军,一般都最重「德式」(蒋公后来亦然)。一八九四年胡燏棻受命去小站练兵,和他名位相埒的总教习便是德人汉纳根(stantin von Hanne)。汉纳根本是李鸿章兴建海军中的要员;曾设计大连要塞。丰岛海战时,他也是「高升号」的乘客之一。高升被日舰击沉,我军死于海者七百人,汉氏竟以善泅幸免。中日海军黄海大战时,汉氏亦在「定远旗舰」上与丁汝昌、刘步蟾共生死。但汉某原非海员,黄海战后乃请调至小站搞陆军与胡燏棻共事。

    汉纳根是个日耳曼人。干活固有其「日耳曼的效率」(Gern effcy);但处人亦有其「日耳曼的顽固」(Gern arrogance)。而胡燏棻虽有些新思想,却没有与老日耳曼拍肩共事的经验。不数月便自觉吃勿消,乃挂冠而去。──这时「甲午战争」已近尾声,大清海陆两军同时军覆没,京师门户洞开。政府要赶练新军,急于燃眉,而朝中无人。时势造英雄,小站求才,也就非袁不可了。至少以他去掌握那位老日耳曼,是游刃有余的。

    治世能臣、乱世奸雄

    袁世凯在甲午开战时曾在后方帮办粮台,算是大才小用。他在朝鲜既练过新军,有知兵之名,闻于朝野,这次练兵需人,袁氏于一八九五年十二月八日,便以「温处道」的官阶,奉命去小站接替胡燏棻,督练新军。

    前引房兆楹论袁之文,曰,袁世凯并未实授「温处道」。这实在是多余的话,须稍加解释。盖大清帝国是个传统的法治国家(注意「传统」二字是指东方式的法制,与西式略有轩轾)。它的文官制度(Civil Service)是中央和地方政府的编制,官员有定额;任免有定期;铨叙有定制(参阅「大清会典」)。纵是皇帝也不能胡乱改制──汉书上所谓,陛下亦不能不遵「陛下之法」也。(笔者附注:蒋毛二公做了元首之后,还有什么「陛下之法」呢?蒋虽视法律为具文,究竟没有一部「六法书」。毛公则六法皆无!做了二十多年的统治者,连一部最基本的「民法」、「刑法」都没有,却瞎扯淡说什么「无法律、有政策」。其所以然者,就是笔者所强调的「转型」问题了。──老法律丢掉不用;新法律又搞不出来,所以毛老大就「和尚打伞,无法无天」了。这是人类杜会生活中,最壤的模式。李登辉总统今后的一切设施,「必须依法行事」。这就是个划时代的里程碑!邓后大陆要做到这六个字,大致还需要四十年。到那时中国政治社会,甚至整个文化大转型,或可初步完成。──历史走出「三峡」,海晏河清可待。十二亿聪慧勤劳的人民,以和平安定的文明大族崛起世界,在联合国中,挂挂头牌、坐坐庄,这又算什么稀罕呢?──十七八世纪法王路易十四,就挂过头牌;十九世纪英吉利的维多利亚老旦也唱过太阳不落;二十世纪美国的威尔逊、罗斯福,不也曾九合诸侯,一匡天下!二十一世纪我们「支那曼」中,为何就不能再出一两个刘彻、李世民、爱新觉罗玄烨,来压压阵、坐坐庄?──受了几百年的鸟气,现在起来伸伸腰、露露脸,一洗当年满面羞,又具什么侵略性的民族主义呢?舜犹人也。有为者亦若是!何况是一个有极光荣历史的伟大民族呢?──历史家千万莫打破锣!)

    再回头说说袁世凯的「温处道」。

    小站练兵处在当时的文官系统中,原是个地方军制中,无定制、无定额、无定期的临时建制。这时中央的「督办军务处」派袁前往,是以衰的老资格「道员」出任的──他的前任胡燏棻的资格是「按察使司」,比袁高一级。──「道员」是有定额、定制、定俸、定期任免,分隶各省的地方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