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定规说,合香之时,不能使用催情香么?”
她诡计被拆穿,索性大耍无赖,众评判明知她一派诡辩,却是无法反驳,唯有相视苦笑。卓王孙说道:“虽没有如此定规,但请西财神再用催情香时,事先知会一声,老朽年迈,经不得如此折腾。”中土商人哄然大笑,艾伊丝无言以对,心中又羞又恼。
苏闻香凑身来到那檀木架前,伸手拧开一只水晶瓶,耸鼻嗅闻,不禁喜上眉梢,说道:“好纯的杏花香!”不待兰幽答应,他塞好这瓶,又取其他晶瓶,逐一嗅闻道:“这是木樨,这是肉桂,这是含笑,这是酴醾,这是木槿……”他每嗅一样,均是两眼发亮,神色贪婪,便如进了无尽宝库的守财奴,对着每瓶香精香膏,都是爱不释手。艾伊丝瞧得不耐,说道,“你这人来做什么?若不斗香,快快滚开,不要在这里碍眼。”苏闻香文言笑道:“你不提醒,我都忘了……”转身向兰幽道:“你的香虽然不错了,但是只能让人嗅到,不能让人看到。”
艾伊丝吃惊道:“香本来就是用鼻来嗅,眼睛怎能看到?”
苏闻香道:“我说的看,不是用眼,而是用心,最高明的香,能在他人心中画出画来……”
兰幽更觉匪夷所思,皱眉道:“用香在心中画画?这是什么含意?”苏闻香点点头,说到:“我借你的香精香膏,也合三品香水如何?”兰幽虽已猜到苏闻香嗅觉奇特,但她浸淫香道多年,痴迷于此,明知大敌当前,仍对他的说法倍感新奇,忍不住连连点头。
苏闻香从袖里取出一只素白瓷缸,将架上香精点滴注入,举动小心,神情慎重,目光一转不转,如临大敌。
过了片刻,苏闻香合香完毕,举起瓷缸,轻晃数下,不知不觉,一丝奇特香气在山谷中弥漫开来,若有若无,丝丝入鼻。霎时间,众人心中均生出奇异感觉,眼前情形仿佛一变,比越高挂,林木丰茂,月下乐宴正酣,佳人起舞,文士歌吟,桌上山珍海错历历在目,佳人翠群黛发近在咫尺,文士头巾歪戴,一派狂士风采。
这幻象来去如电,稍纵即逝,但却人人感知,每人心中的歌宴人物虽有差异,大致情形却是一般,不外明月花树、狂士美人,毫发清晰,有如亲见,一时间,人人脸上均有震惊迷茫之色。
苏闻香盖住瓷缸,徐徐说道:“小姑娘,这一品‘夜月流金’如何?”兰幽面如死灰,呆了呆,黯然道:“不错。”苏闻香转身走到江边,洗净瓷缸,然后转身来到檀木架前,取用香精,不多时,又配出一品香来,走到篝火之前,那篝火木炭极好,燃烧已久,不曾熄灭,苏闻香将瓷缸在火上轻轻烘烤,异香飘出,霎时间众人眼前忽地出现一幢小楼,雕栏玉砌,宝炬流辉,楼中一派繁华,楼外秋林萧索,楼上月华清冷,楼头三两婢女怀抱乐器,围绕一名落魄男子,低吟高唱,余韵幽幽,似无断绝。
这幻象亦是一闪而过,有情有景,意境深长,仿佛能够洞悉其中人物心中所想。
异香散尽,苏闻香又洗尽瓷缸,合配第三品香,兰幽忍不住问道:“方才这是你的虞美人吗?”苏闻香微微点头。兰幽又道:“为何‘夜月流金’不用火烤,自然香美,‘虞美人’却要火烤,才能嗅见?”苏闻香道:“‘夜月流金’香质轻浮,轻轻一荡,都能闻到,‘虞美人’气质深沉,非得火烤不能闻到。”
说话间,第三品香已然合成,苏闻香双手紧捂瓷缸,众人伸长鼻子,过了半晌,鼻间仍无香气来袭,方觉奇怪,心间忽地显出一个画面,莽莽山野,芳草萋萋,山坡上一颗郁郁大树,粗大树干形如宝瓶,枝叶繁茂,几与碧空一色,树下一名僧人,衣衫褴褛,眉眼下垂,合十盘坐,面上露出喜悦微笑。
这情景来的突兀,较之前面两幅却要长久许多。好一会儿,幻象烟消,众人鼻间才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清香。
苏闻香道:“佛门之香,重在清、空二字,淡定幽远,不化人而自化,这一等香,才能称作‘菩提树下’。”众人闻言,无不点头。苏闻香掉过头来,正要说话,忽见兰幽呆呆望着自己,神色惨然,剪水双瞳水光一闪,蓦地流下两行清泪。
苏闻香怪道:“小姑娘,你怎么啦?”兰幽凄然一笑,敛衽鞠躬,说道:“先生香道胜我太多,兰幽输得心服口服。”
她虽然必败,但不等评判表决,即刻认输,这份志气,众人均感佩服。只见她扭转身子,走到金轿之前,曲膝跪倒,苦笑道:“主人,妾身输了,有辱使命,还请责罚。”艾伊丝沉默片刻,冷冷道:“此人高你太多,你输给他也是应当,死罪就免了,自断一手吧。”
众人闻言,无不变色,兰幽脸色刷地惨白,凄然一笑,缓缓起身,从身旁胡奴手里接过一把锋利金刀,秀目一闭,举手便向左手斫下。苏闻香见状大惊,他离得最近,当即合身一扑,抱住兰幽持刀的右手。兰幽吃了一惊,叫到:“你做什么?”苏闻香精于香道,却昧于世事,闻言脖子一梗,说到:“你又做什么?干吗拿刀砍自己呢?”
兰幽苦笑道:“先生,我输给你了,该受责罚。‘苏闻香流露迷惑之色,摇头道: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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