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更是相顾骇然。重玥和卫涵卿都望了我,目光闪烁不定。
“水溶久仰突厥第一勇士,仁义豪勇,天下无双。今日得见,实乃三生有幸。适才盖世武功已领教一二,就不知阁下是否愿为一万同胞,留下与水溶盘桓几日?”
塔乌特笑声朗朗,“水少将军小小年纪,居然认得我?”
“阁下的绝技万马回旋斩,名震四野。就算阁下把刀法,变为掌法、剑式,但出招的习惯是不会变的,对吗?”我悠然自若。
塔乌特缓步过来,“好眼力。”转而一顿,肃然道,“我听说大唐皇帝,以仁德治天下,怎么水少将军扬言要滥杀无辜?”
“无辜?”我淡淡笑了,“三年前在阴山,颉利可汗曾坑杀我大唐一万俘兵,怎么今日我就不能杀一万突厥奴隶?”
塔乌特据理力争,“两国相争,各为其主。战场上就算死伤无数,也是常事。”又望向重玥,“上天有好生之德,他们既已为奴为婢,还请大唐太子慎重行事,切勿草菅人命,留下千秋骂名。”
他居然想说服重玥,来压制我?
我冷冷言道,“你错了!决定他们生死的人,不是殿下,而是你!”
“若你坚持要走,此间自然无人能拦你。只是,明日长安势必血流成河。然后,所有突厥人都会知道,他们崇敬的第一勇士,不过是贪生怕死之徒,为保自己一时安,不惜牺牲一万突厥人的命!”声彻四周,余音袅袅。
塔乌特隐有怒气,“水少将军不要欺人太甚!”
我知他已有所动摇,忙再接再厉,“就算突厥人能体谅你,知你有苦衷。但一万人被你连累致死,你以后还是会时刻活在内疚中,对吗?”
“你……”塔乌特的语声泄露出一丝犹疑。
“一万突厥奴隶的命,就在你一念之间……”我慢条斯理的再次提醒他。
半晌,塔乌特近前来,“罢了。”
默然一笑,我挥挥手。众人一拥而上,顿时镣铐、绳索通通给塔乌特用上了。
转向重玥,我正容道,“夜色已深,水溶告辞。”看他欲言又止,我忽想起刚才的事,有些心乱。
我是不想他受伤,我是想拿什么挡塔乌特的剑,可我绝对没想用身体帮他挡呀!该死!我怎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!
不愿久留,我带了卫涵卿匆忙离去。
回府路上,卫涵卿若有所思,沉默无语。
我笑问,“怎么不说话?”
“我在想,你怎知有人去杀陈鹏程,还早备下人马。”
“如果你是幕后主使人,会不会留陈鹏程一命?”
卫涵卿认真答道,“军粮案影响巨大,他是唯一的知情人,当然不能留活口。”又疑惑了,“不过,要他死,该是案子判决后,让他在流放途中,来个病死,最不易引人疑窦。”
我大笑起来,“说得不错。只不过现在,幕后人却不得不提早杀人。”
“为什么?”卫涵卿反问。
我一一解释,“我想幕后人一定时刻关注军粮案的进展,所以他应该了解现今的形势。一是重玥怀疑此案,要重审。二是我发誓要在三天内撬开陈鹏程的嘴巴,还将军府一个清白。这都是我故意散布出去的消息。
“三是陈鹏程的家人被暗中转移。四是东宫和威烈军都派人对陈鹏程加强防卫。这两点幕后人应该不难查到。”
“五是传说中,水溶我是不世之才,能人所不能,没有任何难题能难倒我。也是无巧不巧,重玥的三道难题,正好成就了我的声威。”
“六是重玥有神奇的异人相助。老实说,这个倒是出乎我的意料。”
卫涵卿眨眨眼,似恍然大悟的笑了,“是了,当前形势对幕后人来说,太危险了。天赋异秉的水少将军,还有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,同时追查这案子,难保陈鹏程能守口如瓶。是以幕后人必定寝食难安,只能选择杀人灭口。是溶儿故意造势,变被动
寻找为主动待敌,用势的力量逼对方出手,是吗?”
看他墨眉飞扬,
双眸洋溢了诱人的神彩,我心下一喜,“还有呢?”
卫涵卿有条不紊的继续,“太子从洛阳回长安才三日。若此时陈鹏程猝死,由于相互猜忌,太子会怀疑此案从头到尾是水家捣鬼,是水家杀人灭口;而包括水家在内的大多数人,则会猜测是太子故意说案子有问题,然后杀了重要人证,意图帮他舅舅王佐翻案。如此一来,自然极少有人疑心到第三方头上。”
“因此,对幕后人来说,现在杀陈鹏程,虽是被逼行事,却也是个好时机。而且,就算他猜到大理寺狱,可能有天罗地网等着,他也非去不可。”
我凑近他,笑嘻嘻问,“为什么非去不可?”
“若不去,他精心策划的军粮案就功亏一篑。只有去了,才有机会杀人成功,把案子的真相永远掩盖起来。”顿了顿,卫涵卿又敛了眉头,“不过,有一点我还不明白。为何溶儿确定是今晚,而不是昨晚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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